所谓“向前敲瘦骨,犹自带铜声”,虽然又瘦又脏,和驴子挤在一起,与猪羊鸡鸭一同牧养,这匹马还是自有其神在。
李咎挺馋它身子,于是用“自家存在山里的最后一点家档”,大概几桶油、两匹细布、一罐上好的白盐还有几罐奶粉,加上里长的好感度,换了马来。
李咎用一袋麦子换了几筐麸皮秸秆,混上干草,以及仓储里的豆类玉米,给马大爷当粮食吃。马大爷表示很满意。
有奶就是娘。只两天时间,这匹倔马就和李咎很好了,也撒个娇撒个欢什么的。
骑马也是个容易疲倦的活儿,个把时辰还好,再长一点或者路差一点,能把胃给颠簸出来。左右李咎也不赶时间,遇到坑坑洼洼不太好走的路,他索性下马来自己走走。
明水村所在的青山县位于河流冲积的平原,河网细细的小小的在村落间交织,明水村算是位置不太好的那一块儿,属于河谷平原地带,平地狭长两岸夹山,汛期很容易闹水患。
但是这条不怎么稳定的小河,又给明水村带来了稳定的发展环境:庄稼灌溉、生活用水、通航运输……人需要这些便利才能活下去,那么那点水涝灾害,也就可以接受了。
马蹄声踏碎轻霜薄雾,引来码头人的注意。
此时天下初定不久,各处都在休养生息,路上的人多是为了生活奔波的普通平民、商队和游学的书生。像李咎这样的并不常见。衣着整洁、牵着马、挂着弓、提着剑……这些要素够让人判断出来这一定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而眉宇间透出的勃发生机象征着这是个气血方刚的男子,足以让不怀好意的人萌生退意。
李咎在斟酌前路时,就被一个脏兮兮的小丫头拦住了。
“老爷!老爷!您能不能行行好,把我买了去?”
李咎按住马头,停下脚步,看着这个拦路的小姑娘,一时无语。她堪堪有他的腰那么高,骨瘦如柴仿佛一根竹竿儿挂着一条不合身的袍子上面再挑着一个小脑瓜子。
余幺娘这方看清自己拦下的人,他比村里最强壮的农夫高二伯还要高出半个头,神情严肃,心里突然一阵后怕。
李咎说:“我不买人。”
余幺娘头一次跟陌生人打交道,没想到对方如此和气,这给了她莫大的勇气,让她勇敢地再恳求了一次:“我什么活儿都能干,老爷您买了我吧,我不要工钱,只要一口饭吃,十两银子买一个长工……我愿意伺候老爷一辈子。”
余幺娘的眼睛黑黑的,似乎很死板空洞的样子,却写满了求生欲。
李咎于是问道:“你的父母呢?”
余幺娘很实诚地回答:“我娘要把我卖了,我怕。他打人,村里的姐姐就是被他打死了。我怕死,所以……老爷您买我吧,很划算的,我自己会找吃的,我可以睡马棚里,我还会做衣服。老爷您看,您的靴子都有点损坏了,马鞍也简陋的很,我会补衣服,虽然不会做马鞍但是我可以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