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摩挲着玉扳指，“你想代我朝和谈？”
“妾人微言轻，一切和谈事宜仰赖陛下决定，若北疆心怀不轨，妾愿为陛下分忧。”
皇帝笑了一声，“不提条件，是揭发的功劳不足以支撑你想要的，朕也就明说了，朕想听听你想要什么。”
我握紧手掌，“妾嫁进裴家后，户籍便归于裴家，叔父念我乃是父亲独女，便将将军府赠予，如今亦在裴氏名下，妾请陛下恩准，准妾立女户。”
皇帝松了一口气。
父亲战死后，朝廷一时难以找到新的将领，若是北疆假意和谈，皇帝真的要头疼派谁去。
如今有我这个跟随父亲上过战场的女儿，要的还是他眼中微不足道的户籍。
皇帝有何理由不答应？
“你既然提了立女户，朕也会准你和裴明和离，把将军府还给你。”皇帝走到我面前，“希望你当真巾帼不让须眉，真的像母后说的一样，女儿家也能建功立业。”
他拍拍我的肩膀，让我起身。
我心里的重担彻底落了下去。
除了杀死柳依依为父亲报仇外，我要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样的？
我想了很久，才决定在皇帝面前说出这些话。
他有一位奇女子做母亲，想来思维上不会太过局限。
太后娘娘年轻时，曾推动女官改革，也做了许多有利于女子的事情。
太后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巾帼不让须眉。
只可惜，太上皇和太后游历山河后，再也没人见过他们。
江兰告诉我，她姨娘也许是回家了。
离开大殿时，皇上叫住我，“你唤什么？”
“妾唤苏绾。”
不是谁的妻子，谁的女儿，而是苏绾。
皇帝点了点头，“朕记住了，苏绾。”
离开京城前，我去见了柳依依。
陛下答应让我亲手处决她。
柳依依倚靠在墙角，恨恨道：“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站在她的立场上，她什么都没做错。
她为了得到更好的生活，努力活下来，最后做了细作。
她为了不回北疆遭受非人的折磨，得到平静的生活，选择依靠裴明留下来。
她所作所为只是为了让自己活得更好。
如同此时的我。
只是我们是敌人。
她错在害死了我爹，也想杀我。
我最后告诉她，“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也不要底牌亮尽，只为了将希望寄托到另一个人身上，那会输的很惨。”
我无意折磨柳依依，一剑杀了她。
我不知道裴明被关在哪里，也不想去见他。
我离京前，陛下就准我和离，让我立了女户。
我前婆婆，江兰过继了裴家宗族的一个孩子。
有陛下为她撑腰，没人敢觊觎她名下的财产。
裴家父子，皇帝以通敌的罪名将二人下狱。
我独自一人骑马，远赴北疆。
我如今怀有身孕，不宜骑马。
但这世上，总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做。
如果孩子能活下来，就是他命大，如果不能，也是命该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