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声音极其敏感的我，浴室里轻微波澜的水声让我骤然毛骨悚然，我一脚踹开浴室的门，一个身着黑色裙子的女孩站起身，她缓慢地，平静地，举起了双手。
女孩很配合地把手举过头顶，她微微扯了扯嘴角，将目光对准了我。
血腥味如洪水猛兽一般从洗浴室溢出来，我走进洗浴室，眼前的场景可以算得上是无比惨烈。
没有头的，成年男性，和一浴缸的血水。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血水里起起伏伏。
检验科的同事带着手套捞起了一个男人的头颅，忍不住吐在了马桶里。
我皱着眉盯着那一池血水，血水里若隐若现的并不止一个头颅。
“……还有东西。”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是一个溺毙在浴缸里的婴儿。
一池血水起起伏伏的水声，婴儿被溺死时扑腾的咕噜声，男人头颅翻滚的沉浮声，所有声音交织在一起，猛地冲向我的头颅。
“保护好现场，把她带走。”我的手微微颤。
整个房间静得可怕，我望向那个女孩，她的脸上仍然挂着恬静的微笑，而她回望我的眼神，波澜不惊，如见一位故人。
黑压压的人群聚集在案发楼下，厚重的血腥味使得黑色的人群兴奋起来，他们踮着脚尖，伸长脖子，只为了看一眼凶手的真面目。
“重男轻女！必遭天谴！重男轻女！必遭天谴！”女孩在路过人群时突然高声喊起数遍，她高昂的声调与坠楼的叶琦，直播间砍人的博士姐姐的声调层层重叠，扼住我的喉咙。
这句话像复生的恶魔一样，阴暗地盘踞在每一个焦灼的命案上，我和人群交错，分明听到大大小小的声音隐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她们在重复着同样的话。
04
审讯室里的女孩又变成了一副温驯的模样。
我抖着腿，从烟盒里扒拉出一根烟叼在嘴里，被陆景瞪了一眼后，悻悻地把烟揣回了兜里。我一屁股坐在审讯台上，双手抱拳面对着女孩，漫不经心问道：“秦姚，17岁，就读于晋阳高中，成绩优异，两年保持年级第一。3日前网购非法迷药，在迷晕你继父后，用刀其头颅砍下，又把你的弟弟按进水里致使其溺毙。”
我顿了顿，继续说：“我们已经发现了你的组织，告诉我，你们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死死地盯着秦姚，不放过她的一丁点小动作，我不相信一个17岁的孩子能在毫无组织和指示的情况下犯下如此大的命案。我们搜查过她的家里，她事先已经把手机损毁，而我甚至能笃定，就算技术科把手机的数据复原，也未必能找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她是唯一活着的凶手，人只要活着，只要说话，就会露出破绽。
秦姚轻轻地笑了，她慢慢开口，话到嘴边却是个反问句：“陈警官，你知道我成绩很好，人很聪明吧？你也一定知道，邻居都夸我说，说我善良，对吧？连路边的小狗都很喜欢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