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奶奶死得早，姨奶奶又没孩子，所以把周大海当儿子养，也理所当然是他奶奶。周大海也心安理得把这个自己都管不了的儿子，丢给了七十多岁的老太太。
老太太也是真稀罕他，一见他便迫不及待的把他牛仔裤上的破洞缝好了。
他拒绝不了老太太的好意，只能纵容老太太把唐老鸭、米老鼠、喜羊羊往他裤子上贴。
“干！”吃过饭后，周衍提着充满童趣的牛仔裤，诚心实意地骂了一句往门口走去。
老太太一见他大半夜要出门，急得连新闻联播都不看了，追上来问：“大海啊，你去哪儿呢？”
“奶奶，我最后再说一次，我叫周衍，不是那狗日的大海。”
老太太耳朵不好，眼神也不咋地，但腿脚挺利索，跳起来在他头上扇了一个西瓜盖，“你再说脏话，看我还打不打你。”
周衍无言以对，说真的，他挺心疼她七十多岁的人，还要跟他斗智斗勇，而且摆明斗不过他。
“行，行，我不说了。”他告饶道。
“那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奶奶，才七点，你跟我说晚？”
“这看完新闻联播都得睡觉了，你说晚不晚？”
他可以跟周大海武斗，但不能欺负老太太，于是耐心地牵着老太太回到沙发前坐下，“我衣服有个洞，我出去补。”
“什么洞啊，我能补啊。”老太太说着就开始找针线。
“别别别，奶奶，你歇着，我补了就回来。”他看了一眼时间，“最晚八点。”
“那么晚啊？”老太太道：“那你注意安全，一个人走夜道不安全。”
这是把他当哪家的黄花大闺女了？
他只觉头疼的厉害，扶着额头下了楼，结果老太太还惦记着他，从厨房窗户探出半个头来：“大海啊，小区出去左转就有一个裁缝铺，老李家的，技术好。”
“好。”他怕老太太一个没想通，又把他给抓回去，于是也顾不得头疼，跑着出去。
老太太人老但脑子还挺清楚，他走出去大概百米远便看见一个小巷。巷口便是一家裁缝铺，四周都黑漆漆的，只有这里亮着灯，昏黄的灯火下，墙面四周挂着各色颜色的碎花布料，门口的缝纫机后坐着一个扎马尾的少女。
她低着头，头顶的台灯照在她的脸上，皮肤白皙光滑，睫毛浓密卷翘，跟蒲扇似得，自然铺开，眼睛下面是立挺小巧的鼻子，微丰的嘴唇，透着几分生人勿近的冷清。
像画一样。
他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
这时，门帘后面气冲冲走出来一个中年女人，嘴里骂骂咧咧地拉着她的衣领，将她拽了起来。
“你现在翅膀硬了，还知道偷钱了是吧？”
她脸上的表情始终都是淡淡的，“松手。
“算了算了。”一个中年男人从后追出来，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孩子大了，难免遇上点儿事，你就别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