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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康公主宋四月年岁尚小,人也简单纯净,周真真几乎没用什么手段便轻易地将其催眠,问出来的话和宋四月同成决说的没有什么出入。周真真收起银链挂回脖颈儿上,外头夕阳的红光透过模糊的窗纸洒下来,伏在案上睡着的宋四月白腻的面庞映在其中,显得格外娇嫩。
她是宣和帝疼爱的小女儿,真正的掌上明珠。据说她八岁时,用膳还是宣和帝抱在怀里亲自喂的,这一身皮囊被养得娇嫩无比,仿佛碰一下就会起一块青。
周真真抿紧了唇,她在宋四月的这个年纪时,正是被艰难岁月的河水推推搡搡、漂泊无依的时候。若不是心中有挂念,怕是也支撑不到这个时候。
她轻叹了一口气站起身,眸子在宋四月身上一扫,在她的指尖顿了一下,然后提步出了屋子。
案件发展到这个地步,在大理寺天牢里的霍迟成了千夫所指的嫌疑人。有宋四月的证词,霍迟又说了案发那日他赶到了长安城,虽说时辰还合不上,但也难保他没有说谎。周真真本以为成决会趁热打铁,带她去见霍迟,以催眠术辅助问个清楚,但成决并没有此意。
“成大人可是有其他的打算?”成决信步在大理寺府衙走着,周真真跟在后面,一脚一步地踩着他的影子。
“若你是霍迟,因为某种原因要杀掉未来的储君,你会怎么下手?”
周真真的步子缓了一下,他的影子跟着停留在她的脚尖之外:“自然是要隐秘地下手,不然一旦被人查出来,小则是谋害皇储,杀人偿命,往大了说便是有谋逆之心,整个玄机阁都要陪葬……”她的声音渐低,成决转过身负手而立,眼神微凝,示意她继续。
“霍迟到长安来,其实说到底只有他自己跟锦泰公主两个人知晓。若是他为凶手,杀人之后大可一走了之,不必再留在长安让人抓到把柄。再有,他既是玄机阁的少主,定是通晓机括之术,想要不惊动人地杀人易如反掌,为何非要冒险用一把匕首去做这件事?”
成决鼻音淡淡地应了一声:“时候不早了,我让孟泛送你回去。”
见成决冷着一张脸,对自己的说辞没有什么反应,周真真的心里有些忐忑,面对成决时,她有时候就藏不住心事。此刻她的表情尽数被成决收在眼底,他蹙了蹙眉,走到她面前。
“你期待听我说你什么?夸你分析得有理,还是赞你思路活泛?”他声音沉沉,震得她的耳朵发麻泛红,“身为办案者,你的所思所想是要为案情服务,不是为我,可明白了?”
周真真被他训得又羞愤又有些难过,头垂得低低的,闷闷地应着:“明白了。”
她匆匆转身往回去寻孟泛,抬手抹了抹眼角,逼回眼底的泪花,再抬头像是什么异样也没有一般。
她是太想被他肯定,一不留神就有些忘形。可总有一天,她会让成决肯定她,甚至以她为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