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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夫叹了一口气说:一样啊!你看我,头发也白了!可愁有啥用呢。回去告诉你父亲,别把身体愁坏了。这几年日本人在八路军、新四军那边吃了不少败仗,看样子他们在武汉的日子也长不了!”接着把头伸向邱云,压着嗓子说:强盗入室,豺狼当道!我要年轻20岁,也会端起枪,把这些十恶不赦的日本兵赶到长江里喂鱼!”
陈立仁话一出口,邱云悬着的心放下了。她觉得没有必要再绕弯子,便开门见山地说:陈叔叔,我这几年跟家父学医,也算小有所成,参加湖北医学院考试还拿了毕业证书。听说新四军现在急需医生,我想请您帮忙投奔新四军!”
陈大夫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原来文静胆怯的小姑娘,竟会提出让他意想不到的问题。但他从邱云坚毅的目光和从容的表情中看到,邱云的话不是一时冲动的豪言,而是发自内心的誓言。
“你父亲同意吗?他可是只有你一个宝贝女儿啊!”
“我想他会同意的,在父亲心里,国家大事莫过于驱除日寇、救亡图存了。”
陈大夫听完,不无感慨地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巾帼英雄古已有之!你宏愿难得,叔叔当竭力成全。不知你是走陆路还是走水路?走陆路关卡多,走水路关卡少,但下车下船都得有人接应。”
看着陈立仁在屋子里踱来踱去,邱云没有再说什么,她向陈大夫道过晚安,转身回屋子休息。
连续三天,邱云都未能同王锡珍联系上。她担心在学校附近转悠的时间长了会被人盯上,便果断放弃继续接头的打算,决定走水路去皖北找新四军。
第三天晚上,陈大夫把邱云叫到书房,从贴身衣袋里拿出船票和证件。他告诉邱云:明天的船是法国人的船,日本人不会轻易骚扰。你老家在安庆,流亡几年回家探亲乃人之常情。船到安庆后有一位姓李的大夫举着牌子接你,上岸后有人会安排你去皖北。安庆人穿的土布衣服已准备停当,一路上带好证件,莫谈时局。你写给邱先生的信,我会设法转交给他的。”
邱云淌着眼泪笑了,连感谢的话也不知说什么好。
停靠在码头的法国船很大。陈大夫的座驾开到码头背人处,不等邱云道谢,汽车加大油门跑了。
汽笛长鸣,邱云哽咽。想到父亲报国遇挫、寄身恩施的无奈,想到陈大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睿智,邱云打心眼里敬佩老一辈人对国家的忠贞。
客轮驶进长江,劈波逐流,一往无前。黄鹤楼在乘客的视野中渐渐消失。此时此刻,李白送孟浩然的诗句在邱云脑中浮现出来。她轻声吟咏: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翁正凭栏眺望,听到邱云轻声吟咏,也不请自和地吟咏起来: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吟毕止不住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