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学校里的宿舍荒凉的很,公共洗手间在走廊的另一端,暖暖要走两分半钟才能到。半夜起来的时候,幽暗的灯光白惨惨的照在地上,暖暖每次都是喘着气跑回寝室,然后用力关上房门。她住的房间是学校里较好的那种,两个人一间,桌椅都很齐全,要说唯一不太好的就是学校一个星期只有一天假,暖暖每个星期六晚上回陈家,然后带上干净衣服星期天下午赶回去上晚自习。
上了初中,她还是一样不喜欢说话,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来往,和宿舍里另外一个女生客客气气,微笑点头,顶多说一些学习上的事情。她总是静静的坐在窗口的位置看外面的霏霏梅雨,或是埋头看书做题。她有许多的时间,坐在桌子前无聊的时候,经常想起古意盎然的小镇,想起家门西边的那些草垛的,一堆一堆的,想起那时候的母亲对自己的冷淡偶尔的关心,有时会突然很想她。记得昏黄的阳光透过天井照进来,蒙上一层陈旧而舒适的味道,古老的屋子里到处是温暖的记忆,那个时候毫无顾忌,无拘无束,可以迎着风,淌着水到处闯祸。
这些事情竟然记得如此清楚,连她自己也有些诧异。
随着年岁的增长,暖暖的容貌越来越白皙秀气,班里班外的男生们私下里悄悄的流传着“三年零班的张暖暖成绩又好,长的又漂亮”这样的话。很有些胆大的男同学顶风作案,殷勤的邀请她参加活动,几次碰壁之后,也仍然有人不死心。
暖暖的心只在记忆上,在某些方面消耗过多的纤细的感情,小心翼翼,而在另一方面自然而然意兴阑珊,从不将男生的邀约放在心上。
她还处在陈家的桎梏中——是她自己的心结,仍然没有打开。
星期六的下午,放学的人潮一波推着一波,拥挤热闹。暖暖不愿意抢这么几分钟,等同学都走的差不多才收拾书包。
照例在东门等公车的时候,一个瘦瘦的男生走过来和她打招呼。
暖暖不认识他,班上的人她有一半不认识,尤其是男生,免得尴尬,还是应了一声。
他有些羞赧的挠了挠微乱的头发,见她神色没有任何异样,“支吾”了两声,终于还是问出来:“张暖暖,昨天我给你写了一封信——,你有没有看……”
暖暖有些迷惑,立即说:“什么信?我从来没有收过信。”
他脸涨的通红,有些着急的说:“我明明夹在你政治书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有底气。他不知道暖暖这几天动都没有动过政治课本,他在信里邀请她看电影,迟迟没有回音,等不及,忍不住出口相问。
暖暖乍然下碰到这种情形,也有些不好意思,没有太大的感觉,面上依旧淡淡的,只说:“我要回去了。”
他鼓足勇气,快速的问:“明天你有没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