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软。
原谅了他。
元景澈登基前一日,阖府上下都在为我准备妆奁。
我没有娘家,王府上下就是我的娘家人,军营上下都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
她们为我织嫁衣,为我备凤冠。
更有甚者,大胆到说要再去闹一次我们的洞房。
可元景澈在酒宴上拦了所有人递来的酒盏。
于这一刻通报了我的***。
「云雪很好。」
「却非我独有。」
「我更中意阮娘。」
原本觥筹交错的宴席上,霎时间鸦雀无声。
元景澈话里话外都在嫌弃,我曾被人占有。
阮娘又是何人?
我颤抖地举着酒盏,眼泪抑制不住地落了下来。
被塞进来的女眷里,根本没有这个人。
「云雪,她比你更适合做皇后。」
元景澈忽然起身,将躲在屏风后的女子拉进来。
那是我第一次见杜阮娘。
细长的眉,微微扬起的眼尾,精致小巧的鼻,巴掌大的脸上晕着两朵红云。
很美。
是与我不同的模样。
她是杜丞相的女儿。
和元景澈是青梅竹马。
我起身去捉他的手,企图将他们紧握的手分开。
可是元景澈略微一甩,便将我推倒在地。
浑身上下都没了力气。
那杯酒,一定有问题。
模糊的视线中,元景澈紧紧握着杜阮娘的手,一刻也不肯松。
他在害怕我会伤害他的心上人。
他在骗我。
我哑然失笑。
我的灵力在他眼中,不过是一把可以杀人,又可以救人的双刃剑。
所有人都来扶我。
可我的意识还是逐渐化为虚无。
我是被铺天盖地的疼痛震醒的。
眼前的道士口中念念有词,杜阮娘瑟瑟躲在元景澈身后,悄声道,「好可怕啊景郎。」
元景澈拍了拍她,旋即又转头过来看我。
「破——」
随着道士一声大喝,我的灵根被她连根拔起。
四散的灵力仿若山野间漫天飞舞的萤火虫。
四肢百骸的疼痛如被毒蛇猛兽啃噬。
脑中灌入无数符咒。
我的眼中流出血泪来。
「元景澈,我向天神请示,借神明之意诅咒你,坐拥高位如蝼蚁,跌落平阳似猪狗,永生永世不入轮回道。」
霎时间,天色大变,狂风暴雨席卷而来。
道士道法未散,口中莫名溢出鲜血。
元景澈偏不信,只身走到我面前,与我四目相对。
「云雪,你还真当自己是神明座下的一条狗,以神明之意诅咒我?」
他笑了起来,面目可憎。
「我偏不信神明。」
这是元景澈登基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依旧留我一条命。
可宫里头的女人真多啊,杀人拿命的花样不计其数。
即使我蛰伏,依旧也有人要害我。
比如杜阮娘,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
轻而易举的一段戏,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勾起元景澈记忆中那段恶毒的诅咒。
我没有父母,没有兄弟,没有姊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