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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周如瑾怀中松弛下来,张了张嘴,吐出一句:“给她个痛快吧。”
周如瑾望着我,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
我不可思议地望着这一幕。
萧承是周如瑾的儿子?那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儿在哪?
九年前,宰相顾世安发动兵变。
一夜屠尽皇室。
当夜,我姐姐皇后周如瑾生产,孩子一出生就被秘密送出宫。
奈何所托非人,天还未亮,被托付的小太监郑保就抱着小皇子投诚了顾世安。
小皇子被杀,周如瑾因为身上没有流着皇室的血而幸免于难。
她跟众多皇室子媳一样,被打入冷宫为奴。
后来,顾世安自戕,天下大乱。
萧澜之看在她是我姐的情份上,将她接出皇宫,安置在京郊的白云观。
这些年,周如瑾一直沉迷礼佛,便是对我也避而不见。
我以为她生逢大变,避世礼佛也是情理之中。
但如今瞧她面色雍容,妆容华贵,与从前做皇后时不遑多让。
哪有半点青灯古佛的凄苦?
可怜这些年我怜她遭遇,一应供奉,皆是上乘。
却原来,当年死的根本不是她的孩子,竟是我的骨肉。
周如瑾生产那夜,我也生下了我的孩子。
生产力竭,孩子出生我没来得及看一眼,就昏迷过去。
醒来的时候,萧澜之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守在我跟前。
他亲吻我的额头,说我受苦了,以后再也不让我受生产之罪。
那时整个京城人心惶惶,但看着眼前萧澜之和孩子,我便觉得纵是今后刀山火海,我也甘之如饴。
谁能想到,那时望着我,情深似海的男人,竟然刚刚杀死了我们的孩子。
我的夫君可真是天下第一号会演戏的戏子。
我的眼泪滚落,模糊的视线中,我同床共枕十年的丈夫却面色如常地看着我。
仿佛杀死我这个发妻,于他而言不过是在战场上随便杀个阿猫阿狗。
“我心中思慕的人一直是如瑾,若非如瑾,你也绝无可能以卑贱之身,做我十年妻子。”
“如今不过一切归位,你万不可心存怨尤,你的儿子九年前已替承儿去死,你如今去了,也能跟他在地底团圆。”
“你死之后,我会追封你为后,给你应尽的哀荣。”
“你既爱我,便应成全我,你且放心的去吧。”
我怒目圆睁,流出血泪。
大概我的模样太过骇人,周如瑾被吓得面如金纸,后退几步。
萧澜之毫不犹豫地又刺了我一剑,血溅三尺,喷在他明亮的甲胄之上。
像极了我嫁他那日,窗外开到极盛的朱瑾花。
曾经,我以为那花是为我所种。
只因萧澜之说过,我像极了朱瑾花,看似普通,却花期极长,矢志弥坚。
但实际上朱瑾,如瑾,原来他对花思念的一直是我的姐姐。
那一瞬间,我的前半生,如走马灯一般映入脑海。
我想明白了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