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挑眉，继续一勺一勺喂给我新熬的防风寒的药。
喂完之后，才慢声道：「我只有长大了，才能护着清音。乖乖，好好吃药。」
可天不顺遂，吃的药并无大用。
向来不会生病的我，似乎真的感染了风寒，外感发热。
3
谢安时给我请了无数郎中看病，然后亲自给我煎药，从不假手于人。
但我还是一病不起。
不久，谢安时从外归家，带着一脸喜色疾步进了落霞轩：「清音，我请到了太医院院首郑大人。」
我撑着床栏，勉力坐了起来，便气喘吁吁，歇了好一会儿方道：「安时，其实你不必如此费尽心思。」
他兀自走过来，掖掖被角，坐在床边郑重道：「清音，如今我只有你了，万不可说此丧气话。」
我心下得了宽慰，觉得让郑太医来看看亦无妨。
说来奇怪，服了郑院首开的几副药后，我竟奇迹般地好一些了。
这日，天气晴朗有风，我便使芍药扶着我出了落霞轩，晒晒我这躺了许久的身子骨。
却恰逢谢安时与同僚裴知裴大人在假山后谈论朝堂政事。
我侧耳倾听，那方所说之事便清晰可闻：
「居安，如今朝堂上，你与丞相一党已势如水火，若丞相不除，后患无穷。」裴知语含担忧。
「七年前，陈致远以不当手段残害家父，毁我谢家。除我之外，无一人逃脱。如今，该还债了。」谢安时熟悉的声音响起。
「可，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谢安时似是无所畏惧，坚定道：「此仇必报。」
是夜，他来寻我之时，我悠悠问道：「当朝宰相与你关系如何？」
他摘掉我的发簪，毫无异样：「尚可。」
我缓缓握住发簪上的流苏，不让他放下：「我听见了。你是故意让我听见的。」
4
谢安时怔愣一下，方释然笑开。
他坐下来握着我的手，语带试探：「清音，可否再帮我最后一次？」
「安时，那是伤天害理的事情，会损我修为的。」
他突然啪的一声将发簪拍在梳妆台上，语气冷了下来：「你不愿？」
我低着头默然。
他拂袖离去。
次日，谢安时回府时头发散乱、衣衫尽是树枝刮出的口子。
我站在府中迎他。
他方见我，便疾走几步死死抱住我。不断道：「清音，我差点见不到你了。」
我轻抚他的背，问他何故。
才知原是陈致远发现他是故人之子，遂下杀手。
我正待言语，他却眼尾通红，突然跪倒在我身前，哽咽出声：「清音，求你助我。我全家都死在陈致远的手上，我必须复仇。否则，等陈致远抓住我的把柄，我也会死的。」
我不知如何作答，心情就像水中的浮萍一般起起伏伏。
当初，他不是这样的。
谢安时伤好后，又在山里待了半年才准备下山。
他在那个茅草屋里与我说：「清音，你随我下山可好？我此生必不负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