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门卫楞了几个小时，钟宁决定先借钱，不管怎么样，要先给父亲看病，于是在县委办转了一圈，不管能不能开口的，钟宁都开口了，想着以后如果转正了，工资还会提高，总是能还的，结果一毛钱都没有借到，毛国忠还把他赶出了县委办，告诉他，这里是工作的地方，不是借钱的地方，如果再借钱的话，就不客气了。
就这样，钟宁灰溜溜地被赶了出来。
八月底的大街，即便是晚上，那也是灼热的，钟宁拎了一瓶啤酒，一边走一边喝，原本以为生活改变了，结果还是这样。
“钟宁，你怎么在这里？”
钟宁转过身去，只见人行道上面，赵玉挽着一个男人，好像已经不是那个当初捉奸的时候，那个趴在赵玉身上的男人了。
钟宁没有说话，站了起来，把啤酒瓶扔在了绿化带里，正准备离开，突然，赵玉跑了过来，一把拽住了钟宁，然后从皮夹里抽出一叠绿票子，塞在了钟宁的手上，说道：“好歹夫妻一场，叔叔胃癌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这些钱不多，你先拿去用，如果不够，我再给你想想办法，多帮不了，但是三五千还是可以的。”
差点忘了，赵玉是县医院的护士。
赵玉还想说点什么，可是忍了忍，还是没说，转身就走了，钟宁看着手上的钱，的确不多，也就一千块钱的样子，要是以前，为了尊严，这一千块钱钟宁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拿的，可是现在他拿了，为生活所迫，那点可怜的尊严，才几斤几两啊？
也就在这么一瞬间，钟宁突然明白了钱的意义，就算以前他下海，开公司，似乎从来都不是为了钱而赚钱的，似乎只是想证明自己，这一次钟宁似乎明白了，要有钱，一定要有钱，有钱不是为了证明自己，而是为了保护自己，社会已经不一样了，不是当初在大街上甩卖理想的时候了，钟宁已经过了那个胡乱做梦的年纪。
也就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钟宁突然决定了，离开那个偏安一隅的县委，想起了刘晓光临走的时候跟他说的话：“如果有一天你觉得得改变主意了，就痛快地下决定。”
对，就是这句话，钟宁想了想，突然精神饱满了，回到出租屋里，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一大早，把辞职信交给了毛国忠，然后昂首挺胸，从县委里面走了出来，毛国忠看着钟宁自信的眼神，鄙视地摇摇头，签了同意两个字。
本来就不在编制内，他一个县委办主任完全可以做决定。
钟宁昨天已经想好了出路，现在来说，想赚钱只有两条路，第一是自己做生意，这是肯定不行的，因为资金不够；第二就是做销售，松城县的大街上，能够开得起车的，除了那些供销社出来的人，其他就是销售了，1995年，销售是一个很吃香的行业，也是一个不是谁都能干的行业，那个时候，信息没现在这么畅通，你不知道应该到哪里去找业务，实在不行，我在搜索引擎上搜一下就可以了，那时候不是这样的，大多数销售的双腿，那是要全国各地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