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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姐姐下毒害我时,为何没人教她什么叫血脉亲情?如今我想要个公道,怎么就是覆巢之下无完卵】?」我故意转过头,问那位新来的教书先生,「你既然要当我的先生,就该告诉我,这是个什么道理。说不清楚,那就走。
这位教书先生说话慢条斯理,声音倒是清冽好听。我故意刁难,他回答得不紧不慢:「圣贤书没教过我这个道理。」
我笑了,又问他:「那你知道为什么他们不肯把四姐姐的眼睛赔给我吗?」教书先生不作声,我自己答道:「因为人命有贵贱。四姐姐要嫁给江南道知州的嫡子做续弦,命比我金贵,我配不上她赔我一双眼睛。J「沈知意!]
「哐当]一声,我那怒极的父亲朝我这里掷下手中的茶杯。瓷器触地裂成许多片,沈老爷摔东西的力道不小,好几块碎瓷片溅到我身上,有一块直接划破了我的额角,血流到眼睛附近,肌肤上有黏腻的触感。
「沈老爷,不可。]
站出来的是那位教书先生。满院子寂静,随侍的婢子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他弯下腰将碎片都捡到一旁,才对沈老爷道:「七姑娘既已是我的学生,我该对她负管教之责,这件事,不如交给我处理吧。
沈老爷恐怕是被我气到了,没说两句,带着他的人全部离开了。
院子里只剩下我和新来的教书先生。
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靠听、闻和猜,来窥得一点外面的世界。早晨听见门外洒扫的侍女说,今年玉兰开得早,路过门廊时看见了花骨朵。我只能透过昨夜未关紧的窗户,闻到风中似乎夹杂了一点花香。
给一个瞎子请先生,比滑稽戏还荒诞。
教书先生问我: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姑娘说不需要先生,肯定不是觉得自己学比圣人,没有问题,对吧?」
我没有回答。
他似乎蹲了下来,说话的声音很轻,却离我很近:想来七姑娘应当是觉得我不够好,教不了你什么,对吗?」
我问他:「你能教我什么?」
「四书五经、学问道理、八股文章,这些我都很擅长,只怕七姑娘不愿意学。」教书先生说,「这样一想,我确实没什么能教七姑娘的。]
[那就走吧。
教书先生没走,反倒笑了一下:「或许我能教你,为什么端王要这幅《江南长春图》。]
他又朝我走近了两步,轻轻地在我耳边道:「如今汴京城里的局势可不见好。太子因为营造运河受贿,刚失了圣心,反倒是端王一系炙手可热,不仅接过修运河的后续事宜,连其母妃在后宫也风头正盛,隐隐有能与太子抗衡夺嫡之势。」我眉头一皱。
「这幅《江南长春图》在半年后献上去,正好替端王在天家面前表功。他运河修得好,江南富饶,由此可见,天家德政,万民称颂,百世流芳。]教书先生一字一顿说得很慢,「沈家被端王选中,是福,也是祸,就看沈老爷如何作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