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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质地板在脚下嘎吱嘎吱的响个不停,我经常仰仗它帮助我打破让人不安的寂静。这时门突然被推开,“咣”的一声撞在墙上,耳朵深处里顿时嗡嗡地震颤着。
曼舞披着及腰的长发站在门口,眼睛里蕴着怒意,我一下子绷紧了全身的肌肉,犹豫着该不该自然点爬回床上去。她一个字一个字像炮仗似的炸响在我耳边。
“如果今晚你再不睡,那么我会很遗憾的把你的行李搬回西淄管教所去。”
我的小腿在长及脚踝的蕾丝睡裙里颤抖着,门又被曼舞甩回原位,一声巨响与随之涌出的回忆让我差点跪在地板上。
精神病的嗔笑,戒毒者的歇斯底里,还有那些神出鬼没的问题儿童,在管教所里的一幕幕曾像梦魇一样笼罩着11岁的我。就算是正常人在那样的环境中关久了也足矣疯掉,好在第60天的时候,曼舞出现了。
当时我就那么躺着,让整个身体沐浴在秋天的骄阳中,感觉周遭的嘈杂全部都要消失了。就在我等着日上三竿,以为自己会像冰一样融化干净的时候,一小片阴影打在了脸上。我眯起眼睛,一时天昏地暗,看不清楚占据头上空的那张女人的脸。
“你喜欢阳光?”她的招呼打得并不热情。
“想死掉的时候才会喜欢。”我的声音如同死海里的水,无波无澜经不起一漾涟漪。
女人停顿了一瞬,声音更加生硬直接“我叫曼舞,是你的阿姨。”
于我而言,是曼舞为我开启了生命里那扇沉重无情的门,尽管第一次与这个满脸疏离严肃的阿姨见面,甚至连她是自己父母哪边的亲戚都不了解,两只手在冰冷的触碰下最终紧握在一起,永远将我带离那场噩梦。
我们之间谈不上友好,不只是因为我不愿多说一句话,她除了告诉我应该做什么之外,也并没有试图跟我沟通过。因此我理所当然的认为,生活会一直这么安静下去。
曼舞任由我把自己的卧室装扮的趋近欧洲古典的城堡,每一小件精致的摆设都在角落里散发着典雅的气息,如果有人看过我的书架,一定会被《希腊神祇罪赎》、《猜尽星子狼啸》这一本本代表我这个十几岁女孩品味的书籍所折服。
可是曼舞终究在这些不同寻常中分门别类的发现自己不能容忍的两件事。第一是在夜晚来临,我会像个夜猫子一样精神百倍,这会导致我第二天精神不济,甚至晕倒在上学路上。第二是我总是咬人,当然是试图欺负我的任何人。曼舞威胁我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办法就是回到那个只是听名字就能让我发抖一会的管教所,她显然憎恶身体不好的孩子。
我读了三年中学,却在个别人为我能有所改变的期盼中越来越不适应伊理州的生活,那些学生家长也反对我这样具有攻击性的孩子和他们的心肝宝贝在同一个屋檐下度过一丝不苟的学习生活。曼舞最终带着我和我说什么也不肯丢下的那些书,一路向西来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