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坐正了身子，脸上不以为然：“面上装的倒是乖巧，实际上心里在想，反正我也没多长时间了，所以没必要计较对吧？”
很多人都认为，此与北狄一战，胜算渺茫。
但这话我可没说过！
我赶紧否认：“别胡说！”
“哼。”
他瞥了我一眼，笑容莫测，不知道又在嘲讽我什么。
颜子毓脾气不好，我也大致知道原因。
从前颜家如日中天，后来因为父亲和哥哥相继战死，逐渐没落。他年纪轻轻，就撑起了整个将军府，经历了无数明枪暗箭，也见过无数世态炎凉，脾气能好就怪了。
那日，边关传来紧急战报，颜子毓立刻清点大军开拔。
他难得没对我阴阳怪气，嘱咐我照顾好将军府的人。
我点头：“这不就是我嫁过来的任务吗？”
他笑了一声：“任务。”
他好像还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3
我每天都跟着老夫人焚香祝祷，希望他平安。
今天，老夫人忽然想起问我孩子的事。
“如晴丫头，有喜讯了没有？”
我心里流下一滴冷汗：“这个……不是这么容易就有的。”
我怎么敢告诉她，其实我俩根本就还没圆房。
他不跟我一起做任务，我怎么有？
幸好，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接连几个月，将军府的氛围都很凝重，我整天都在提心吊胆。
也不全是担心我那毫无感情的夫君，最重要的是，我会因为无子这一条被赶出去的吧！
想到库房里一百二十抬的嫁妆，我心情稍微稳定了下来。
无妨，姐有钱。
所以我挪动了部分财产，买了些良田商铺准备收租子，就算以后离开，我也能带着我娘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我整天在将军府敲算盘管账，忙得不亦乐乎。
颜子毓偶尔会寄家书回来，跟我们讲这次败了还是胜了，大半内容是骂北狄不做人，现在边关整日磨刀霍霍，他们迟早把北狄人的骨灰都扬了。信的末尾，才会问一问我们怎么样。
然而这个月，家书前脚才到，后脚就有人传回死讯。
他说，颜将军战死沙场。
4
听到这个消息，老夫人几乎昏了过去。
醒来之后，又再度哭得昏死。
我和姨娘轮流照看着她，生怕她再出点什么意外。
她把我抱在怀里：“没事，娘还有个女儿，还有个女儿……”
皇帝为了抚恤忠臣之家，赐了诸多财宝，又加封爵位，甚至连我也封了一个诰命夫人。
我着实感觉有点心虚。
为了对得起这份殊荣，我准备了洋葱，至少在灵堂上悲痛一点。
事实证明，根本不需要洋葱。
老夫人在灵前哭得肝肠寸断，实在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我的眼泪也因为她的哭嚎而刷刷往下流。
我在她面前不住地劝慰她节哀，以免老人家身体受不住。
之后的这段时间，老夫人没心力理事，我接过了掌府之权，处理着府内大小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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