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指数:10分
可沈姝儿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怎么擦都擦不干。又哭又闹,嘴里嚷嚷着“我不活了”云云。
澹台氏恼怒地瞪了眼斜靠在床头的沈白玉:“三丫头,还不给你小妹道歉,都把妹妹弄哭了。”
沈白玉含着半融化的糖,不做声。
见沈白玉不动作,澹台氏又恼火地瞪自己丈夫:“一把破弓,难不成还罚你亲女儿跪祠堂?祠堂那么冷,跪一晚上还不得冻死。你要罚,干脆让我跪祠堂好了!我冻死了位置便空出来,当初老夫人给你备的娇妻,刚好填我的位置。”
沈安行看热闹不嫌大,笑嘻嘻地说:“娘亲您想多了,爹爹只喜欢娘亲一个,才不会娶其他人哩。”
沈镇山一见澹台氏哭,顿时方寸大乱。
沈镇山是个武人,性子直来直去,对澹台氏爱得死心塌地。当初老夫人临死前,再三叮嘱沈镇山纳个能管家的良妾,沈镇山唯恐澹台氏伤心,连亲妈的遗嘱都没遵从。
仔细一想,沈镇山反思自己乃是小题大做,懊悔不已。
一把旧损的弓,哪有陪伴自己一生的爱妻重要?
他又是哄澹台氏,又是安慰小女儿,最后一场闹剧不了了之。众人乌泱泱来白梅院,又乌泱泱地离开,夜晚寒风刮得院子里的树飒飒作响,白梅院冰冷寂寥。
翡翠忙着将地板上的鞋印子擦干。
曼春去小厨房熬药。
沈白玉睡意全无,含在嘴里的糖彻底化了。
沈白玉撑起窗边的小木棍俯瞰院子,白梅院位置偏僻,又处于方位中的风口位置,一年四季总是大风不断。初春夜晚的风刮在脸上,刀割般疼痛。
四四方方的墙,浓地化不开的黑暗,沈白玉伸出手指触碰乌黑的天空,将军府是一座令人窒息的牢笼,又冷又残酷,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五根手指尚有长短,父母的爱哪有不偏心的?
父亲武人心思,母亲偏心不自知,兄长狂妄自大,长姐心系权势,小妹自私做作,小弟凉薄贪玩,她曾付出满腔的爱意对待的亲人,到头来竟没一个值得她付出。
再这样下去,她又会踏上前世的死路。
翡翠扔了擦地的帕子,慌忙过来关窗:“小姐,您还病着,不要在窗口吹风。”
沈白玉回头,眼睛里似乎有泪光:“翡翠,我想走了。”
翡翠愣了下,以为沈白玉想早早出门给宸王买包子,不太赞同:“天还黑着,现在不能出去呀。”
沈白玉眼里泪光散了:“是啊,天还黑着。”
天这般黑,深闺女眷,后宅囚徒,又能去哪里?
谁能将她从黑暗里拽出来?
凉风吹过,后院的大黄忽然汪汪汪叫起来,狂吠不止,正在小厨房熬药的曼春一声惊呼。沈白玉顿生警觉,曼春这丫头向来沉稳,从不大呼小叫,莫非遇到麻烦了?
顷刻,曼春小跑进屋里,低声告诉沈白玉:“小姐,后院狗洞那里有个男的,浑身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