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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所言不虚,待我和阿娘至正堂时,那崔夫人坐在地上,搂着她那手脚不得动弹的长子早泣不成声了。
崔正甫持着鞭子端坐在堂上,一见着我阿娘,神色倒是缓和了不少。
“嗬!是阿妹啊。”
崔正甫长叹了口气,旁边的侍儿会了意,只从他的手里接过了长鞭。
“长兄,你又何苦置如此大的气?嘱了几句话,让他知了理便好。”
阿娘心软,又在一旁百般宽慰着崔夫人。
“这不肖子在外尽干些浑事,这族中的清誉早让他败净了,平日里全顾不上诗书义理,只晓得喝酒,打马赌钱,长安城里多少新进的子弟,这劣子都瞧不见,依老夫看,他今日若是就这样死去,也倒省得了日后的许多事。”
“夫君这话当是伤人得很,妾身福薄,旧年扶风那小儿得了寒疾不治,如今只剩了阿豫,夫君也还要再说这样的话,这让妾身如何……”
听了崔正甫的话,崔夫人倒是急得厉害,平日里她是个极为张狂的性子,可这会子却也忍不住软了起来。
崔豫是说不上什么话的,病厥厥半死不活,仿若没了骨一样。
“丢人的东西,拖下去,别碍了老夫的眼。”
堂上崔正甫的这话一出,崔夫人即刻便活了,忙唤着家臣将那崔豫抬了出去。
“下朝后光想着这劣子的浑事了,也未来得及顾得上阿妹,这些年在漠北,阿妹可还好?”
“烦兄长念,都好。”
“这几年过的实也快,我见阿妹竟老了不少。”
“岁月不待人,自当是如此的,只是可怜了渝州。”
阿娘温情,只牵着我又给他的阿兄又见了礼。
“瞧着倒是进益了不少,如此看,这几年的苦役许也不是什么坏事。”
阿娘的兄长素来在意族门清誉,我旧年在长安顽劣,他是一贯不大喜我的,可今日见我依着礼来,眉目倒是对我缓和了三分。
“以往被流放在外的罪人之亲,是少有能遇上大赦的,王上承日月之明,阿妹在心中到底要时常念着天家的这份恩泽。”
“兄长说得极是,阿妹此生能再回长安,为的就是能给我夫君找个好的迁葬处,别的,也再是不敢想了,景雍门东三里外的邶原,是夫君生前爱去的地儿,旧年听人说先王赏了永安巷韦氏,我知兄长向来与那韦大人交好,不知,不知兄长能否去替我求了这奢念。”
阿娘说的,便就是我心中所想的了,长安城的邶原,原是先王赏我阿爹的,后来我柳府遭难,邶原也被天家收了去,那儿多榆柳,士族贵卿的子弟,寻常也是多爱在那打马轻狂的,只要意气在,功名便就不会作土,若能葬在那儿,想来我阿爹也不会落寞。
“那确是旧年事了,阿妹有所不知,那景雍门附近的邶原,早不属那韦氏了,去年九月,韦氏犯了禁,先王念他染了肺病,只将他贬到岭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