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外衣上的翎羽刺绣,莫云妜稍稍合了下眼睛,然后转过头仔细地看看江可漾脸上纯真活泼的笑容,感受到了这个小姑娘身上洋溢的令人舒畅的东西。
她明白,那是少女干净的气息。
忽地,莫云妜抓起江可漾的一只手。
“江姑娘,你是一个很好的姑娘,以后也可以应该有很好的人生,你能去唱歌,能去纵情欢笑,还能看遍江南水北,认识更多更多的人。”莫云妜的手指握得很紧,话里竟出现了一丝哀求,“但是你请一定不要选择这样的姻缘!这样的姻缘,耗在这绿瓦白墙之内,到头来也不过空废一场,不要也罢,不要也罢……”
后面的声音渐渐消失了,莫云妜一点点放开了江可漾的手。
微红的日光从莫云妜的侧影渗过来,流过她的眼角眉心,划过她小巧的雪腮朱唇,拓出一纸单薄的破碎剪影,美得惊心。
江可漾不知为何会在一个丈夫体贴、家世富贵又快要做母亲的美丽女子身上感受到一种深深的绝望,那夕阳之下向她转来的眼眸分明含着无尽的哀伤和无法回头的决绝,有一瞬间,她恍惚觉得,对面的女子也许会转瞬挥挥衣袖,弃世而去。
江可漾呆住,张张口,她不愿莫云妜眼中有悲伤,也一厢情愿地把那悲伤当做自己眼花。
她突然就想这样告诉莫云妜明晚就会有危险,让她快些逃离,却蓦地想起了魏少蓝的告诫。
不要独自行动。
于是嘴边的话艰难咽下,江可漾下意识地看向四周,试图得到转移话题的灵感启发。
她也真的看到了点什么——一角天青色的衣摆和被穿得明朗的黑衣。
不是魏少蓝和宋穆又是哪个!
江可漾使劲儿锤了自己脑袋一下,天,怎么就忘了自己是偷偷跑出来的呢,还烧包地在花园里逗留了这么久!
慌里慌张地站起来,江可漾歉意地向莫云妜弯了弯膝,飞快道:“亓官夫人,很高兴能和您说说话。不管怎样,请您一定保护好自己,我想,如果是我,即使天大的事情发生,我也不会亏待自己的宝宝的。那咱们晚上再见吧。”然后一路蹑手蹑脚小跑返回。
内心无声地咆哮:一定要赶在那两人之前到达蓝怡居!
亭内,湖蓝襦裙的妇人静静地看着江可漾灵巧地跑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起身走到水边,随手折下了拂过臂弯的拒霜花。
硕大的艳丽花瓣在收拢又松开的手心里片片碎裂,如点点血泪在秋风中散开,残骸落在湖面,引来池鱼的吞吐。
看着慢慢翻腾的湖水,莫云妜的手覆上小腹,低头,敛眸,一滴水珠从上而下滑进嘴角的梨窝,颤颤欲滴。
“是啊,怎么能亏待了宝宝……”
许久,久到水珠干了,妇人才缓缓离去,只在转身的瞬间,一句叹息掷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