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岁的孩子会弹钢琴的倒是不少,可有如此才华,将钢琴演绎得如梦如幻,如天外之曲的,恐怕只有枫宁一个人了。
不单是我,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就这个时候,阶梯教室的门让人猛地踢开了,一阵凉风刮进来,间杂了混乱的嘈嘈声,嘶喊,辱骂,叫嚣,恐吓,乱成了一团粥。
从这嘶喊和辱骂中我听出了个八九不离十。他们是赵启军的家人,有他爸爸,妈妈,还有七大姑八大姨,云集了一大帮子人。赵启军是他们家几代的独苗,他死了,他们家里人不会善罢甘休,他们绝不会让我安生,不会让我好过。
他们从什么地方打听到,知道我又到学校上学了。他们的儿子黄泉路凄凉,我居然回到了温暖的教室里,这让他们心里失衡,感觉很不公平。警察制裁不了我,他们要用自己的方式来惩罚我,直到把我赶出学校,要我没学上没书念,要么流浪街头,变成小乞丐,要么把我弄到工读学校,同拿群少年犯待在一起。
他们野狼一样嘶喊,叫嚷:
“魔鬼,那个小魔鬼啊,她怎么不死了啊!!!”
“王八羔子啊,秋静啊,你的心让狼吃了,让狗吞了啊!!!”
“该死的学校啊,助纣为虐的校长啊,老师王八犊子,怎么让杀人犯回学校上学啊!!!”
“天啊,我的儿子啊,你死的好惨啊,好惨啊!!!”
整个阶梯教室炸开了锅,他们同教学员工们撕扯起来,他们要把事情闹到,越大越好,因此说,他们不怕动手打老师,不怕摔毁东西。这正是他们的目的。
一个上来年龄的老太太,手里还拎了个柺棍,大概是赵启军的姥姥或者奶奶。她抿着小嘴,眯缝这小眼睛,伸出一只手就来抓我的脖子。
我一点也不怕,她上了年龄,我也才十三岁。我们厮打起来,还说不好谁理亏呢!
可枫宁一下子跑了过来,站到我和老太太中间,张开双臂,脸面向老太太大喊:“不许打人,干嘛打人?”
老太太张开手掌,要扇枫宁耳光。不知为什么,她把手缓缓放下了。由于枫宁背对我,我见不到她的面部是什么样的表情,仅从她的语气中能听出凛然的浩气,那是一种不容侵犯的圣洁。好多人,好多情绪都会因此而冷去,褪去。
事情真的闹大了,校长亲自过问这件。
邹娜把我叫到办公室,义愤填膺地走来走去,扼腕叹息。然后她绕着我转圈,转累了,才难以按住内心的气愤说:“秋静,你家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父母还管你不,要么就不接电话,要么就!”她唉声叹气,“秋锟是你父亲吧?他居然说,学校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反正你是个私生子,他早不想要你了。秋静,我问你,既然你父亲不管你了,你母亲呢?她管不管,她如故也不管了,我们学校也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