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里正心知仲文母子生活艰难,羞道:“与他寡母,相依为命。不过苏山长放心,我裴氏一族一定会帮衬他二人。”
“那就好,这孩子天资甚高,一定要让他读书才好。”苏中秦笑道。
“他父亲生前也这样说,可惜我那族弟竟然英年早逝。”裴里正哀道:“他们母子艰难,我们正准备从祭田中拿出米粮来供养他读书呢。”
裴仲文的伯父此刻也堆笑着连,练练点头,苏中秦与公孙巽闻言,对视一眼,二人热情说道:“难为你二位有这般好心肠,他日这孩子上及朝堂,定会回报族中之恩。”
两边言笑晏晏,你来我往,将公孙?K与苏叔仪二人看到目瞪口呆,不曾想各自的父亲竟有这等本事,不过三俩句话就解决了一件难事。其实真正的读书人满腹诗书,能言善辩,谋略才华何止这些,列国时代的诸子百家,游走各国,纵横风云,反手为情覆手为雨,才是了得。
于是,众人去山上赏了一回花,略叙了一番闲话,裴仲文读书一事就没了后顾之忧。
辛巳将这一切看在眼底,心喜公子不过十岁就能有如此良善心肠,将来长大了不知是何种模样。她依师父之言,避不露面,如今五载光阴匆匆而过,公子应该早已记不得我这个人了吧。辛巳在心中默想,然后细细记录下这桩桩事情,用了门中的暗道,将书信传回北定。
待书信送出,辛巳自城外归来,她这些年日日练功不敢荒废,如今功力越深,行走之间如若伴风而行,又似有星月挂身,加上她黑衣黑发,衣袂飘飘,恍似游魅。
今夜不慎,从一房顶踏檐而过,那院中有一五岁小孩夜中起夜,竟然与辛巳打了一个照面,辛巳不过看了那小孩一眼,那小孩竟然立刻白了一张小脸,吓得声儿都嘶哑了。辛巳赶忙隐去身形,藏了起来。
只见那屋中父母听见惊叫,跑出院来,自家的小孩已经受了惊吓,呆傻起来,抱了孩子回屋,点燃油灯,又弄了冷水为小孩擦脸,这五岁小孩方才回过神来,哇哇大哭,说道自己今夜见了黑衣女鬼。
辛巳心中自责,她遵照暗卫之责,平日里躲躲藏藏,昼伏夜出,不想竟然吓坏孩子。这夜,辛巳守在这院外,那孩子的家人请了道婆,道婆连夜拿出沙盘乩架,做法画符,至今拂晓,才止了那孩子的哭声。其间数次,辛巳想要亲自现身,说明自己不是什么黑衣女鬼,但忆起师令,只得藏起身来。
归到院中,辛巳自井下打了一盆水来,望着水中的自己,黑衣裹身,黑发垂落,神色木然,心中想到:“原来我这么像鬼吗?也不知道公子见了,还叫不叫我做姐姐。”
这些话,辛巳也不过是在心中想想,她心知自己是真的不能现身了,公子如今已经大了,也糊弄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