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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她一直号称自己是绝不会爱南方的阳光和雨露的。
当然,喜好与憎恶,有时候转换得很突然。
几年前,她向集团北京分公司申请调往深圳。
分公司领导之一的甘小姑问她:“能受得了南方的燥热和潮湿?”
她违心地表示:“南方的天气多好啊!冬天一点都不冷。一年里有半年时间可以光胳膊露大腿。”
又违心地表示:“所谓人往高处走,集团的总部在深圳,我对那里很向往,想去拼搏出一番事业。”
甘小姑额头上那两道刚纹好的粗黑粗黑的眉毛拧成了难看的两团,明显就是在质疑她对集团的忠心诚意以及她本人的雄心壮志。但甘小姑还是批准了她的申请,并提醒她说集团业务范围很广,她到了深圳,可以另择一个领域,不必吊死在房地产这一块。
她那时入职不到两年,刚将集团的房地产这块摸了个七八成熟,贸贸然换去别的领域,只怕会在人生地不熟的深圳总部闹笑话。
她宁愿吊死在某栋建筑物上,也不想再闹出哪怕是丁点儿大的笑话了。
离京前,三五同学好友为她践行,有的赌她半年内会打道回京,有的赌她三个月后会收拾铺盖卷,有个别夸张的,认为她不出一周就会闹着走人。
她在一众人都不看好她南下闯荡的情况下,于盛夏去到了深圳。
她觉着,这座哪儿哪儿都透着干劲、冲劲、青春劲和涌动人头的城市,并没有她记忆中以及想象中的那么热辣,尤其是办公室的冷气学了对岸香港的做派,刚一入夏就定在了 16度的低温,外套不买厚实些的,分分钟会被冻得瑟瑟发抖,别说光胳膊露大腿了,连稍短些的九分裤,她都不敢穿。
在夏日的办公室里挨了冻,秋冬倒是舒爽暖和,尤其是与家人好友视频聊天,她手里攥着根冰棍,整个人沐浴在温暖阳光下,见手机屏幕里的他们穿得像个包子时,心里十分得意。
半年多前,甘妈妈让她回北京。甘妈妈认为,她一个人在深圳终归不是个正途,须得回到家人身边,其乐融融过日子才好。
她不愿意。
甘妈妈小心翼翼问她:“心里那道坎儿还没跨过去?”
她予以否认。
甘妈妈于是下令。
“那你就回来。”
她扭扭捏捏了三个多月,最后还是没抵住家中各位叔伯兄弟、姑姑姐妹们的轰炸,拖着还未痊愈的病体,在深秋时节回到了北京。
她的好友、自封“总台第一知名记者”的何晓蕊问她,抛开每年一次回京探亲不算,重新回到熟悉的皇城生活,有何感想?
她认真琢磨了一会儿,然后噼里啪啦报出一串不满意。
“北京的秋冬,真是太干冷了!洗完澡,两分钟内不往身上涂抹一层油腻的护肤霜,定会浮起一层白花花的皮屑。晚上睡觉,暖气烘得喉咙又干又涩,半道不起身喝一大缸子水润润,早上都吱不出声!特别是出门,那些像小刀子一样锋利的寒风从四面八方往脸上、身上插,硬生生的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