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馨锲而不舍地跟过来:“你以为你逃得掉吗?”她紧盯着迟音的眼睛,“这次你死定了!”
她还是像小时候那样,什么都要跟迟音比。
非要迟音难过,她才痛快。
迟音没理她,犹自倒蜂蜜进去,用勺子搅拌,勺壁碰撞发出叮铃叮铃的响声。
迟馨开始不耐烦,一把抢过杯子狠狠顿在桌面:“不要给我装听不见!”
蜂蜜水晃荡着溅到手上,有点粘,迟音皱了皱眉,她被逼急了才会露出真实的小脾气。
“你,或者迟存厚,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就好了,反正我也没办法反抗不是吗?何必在我面前吹锣打鼓提前预演。”
“还是说姐姐精神贫瘠成这样,一定要在我身上找存在感,要我哭给你看才开心。”
她的声音清凌凌的,几乎没有情绪起伏。
已经这个时候了还端着迟家大小姐的傲气,对任何事情都不屑一顾,凭什么?
迟馨突然挥手打翻杯子,嗤笑道:“以前你是大小姐,我可以忍,现在你只是个连自己爸妈都不知道是谁的野种,也配跟我叫板?”
迟音轻轻叹一口气,无奈地回:“你愤恨的不如意的,说到底都是大人之间的斗争,你跟我计较什么呢?”
“谁说我恨......”
“姐姐现在难道不是因为家世踩了我一脚而得意吗?”迟音试图劝她,“我离开迟家的心情比你还迫切,我以后会过普通再普通的生活,永远都比不过你的。”
迟馨冷笑一声:“我就是要把你踩在脚下,我受过的苦,你也别想躲。”
“你说的苦,是赵程吗?”迟音摊摊手,“你看,你恨的一直都是迟存厚,你只是不愿意承认恨自己的父亲,只有转嫁给我你才能找到寄托。”
这场由迟馨发起的战争,也由迟馨结束,她甚至没听完迟音的话就疾步走了出去。
*
迟聿站在窗后看楼下闹剧,书房里只开了一盏壁灯,他站在窗帘布下的阴影里。
壁灯下的影子从他的脚下漫出去,斜挂在墙上。
身姿挺拔影像低沉,在光影下张牙舞爪地摇晃,交汇出矛盾又和谐的颓靡美感。
他的视线落在迟音身上,目光从她的头顶到脖颈一路扫下,最后落在她纤薄的细腰上。
她的背脊挺地直直的,带着一腔孤勇的倔强。
原来不在他眼前,是意外的坚韧。
迟聿静静看着她,但总有不合时宜的人要打破这份平静。
小姑娘手里的杯子被夺走,水滴溅了她一手,他下意识皱了皱眉,敲门声响起。
“迟先生,迟存厚到了。”
细风灌进来,烟尾死灰复燃,他轻轻吐出一口烟,指间影影绰绰的火光瞬间被打灭。
迟聿走出去,双臂屈起搭在扶手栏杆上,漫不经心地问:“找我有事?”
晨光完全隐去,天空像一幅洇湿的水墨画,墨迹从云层倾泻而下,裹挟着远方的雷声浓重地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