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故去以后,我与外祖父家的来往就更少了,虽然都住在平城,以往逢年过节都会走动,如今却只有过年的时候,我才会被外祖家接回来住上两三日。
那便是我一年当中最轻松自在的两三日。
我从马车上下来,把剩余的车钱付妥,杨家门房眯眼看了看我,不待我走近,门房便兴奋的朝里喊道,是表小姐!表小姐回来了!快……快去禀报老太爷!
我心头一暖,我许久不回来,这么远你就认出我了?
门房是杨府的老人,他摸着头嘿嘿一笑,表小姐跟小姐当年愈发相似,老远一看,就觉得亲切……
提起我娘,想到今日我来的目的,我脸上表情不由一肃。
门房也屏气敛声,老太爷也时常念起小姐呢。
杨家仆从待我如自家的小姐一般,听说我要求见外祖父,便恭恭敬敬的把我请去小花厅坐着。
外祖父脚步蹒跚,他其实身体硬朗,不过每次见我就会禁不住的流露伤感。我愈大,他的伤感愈加明显。
外祖父!我忙起身行礼。
他一把扶住我,一家人,不要见外。
他往我身后瞧了瞧,不由露出狐疑之色,不年不节,我空着手回来,没带礼物不说,连个仆从都没带,委实不像话。
外祖父,我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我压低了声音,脸色严肃,我有一件事,性命攸关的大事,要请教您。
外祖父一听,顾不得责骂我不懂规矩,忙挥手叫人都退出花厅。
我从怀中摸出那只金星紫檀木的小盒子,您瞧,就是这……
他脸色骤然一变,面上红晕霎时变得煞白煞白,不见血色,怎……怎么会在你手里?
我心头一紧,他果然认识!
我砰的打开盒子,那一对儿祖母绿耳坠倒映在他眼底,碧绿的宝石流光溢彩。
外祖父却噗通,跌坐在椅子上。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
外祖父?这对耳坠子,真是我娘的?
怎么会在你手中?为何会在你手中?这不是真品……定是赝品吧?外祖父像个溺水之人抓着我的胳膊,把我抓的生疼。
他神色慌乱的吩咐随从,去把他书架最高处的盒子拿过来。
等待这一会儿,只听他呼吸急促,不管我怎么问,他都不搭理我一句。
直到随从把他要的盒子取来,他从身上摸出钥匙开锁,那是一只古朴没有任何出众之处的红木盒子,却锁得严严实实。
盒子一掀——外祖父踉跄倒退一步,险些跌坐在地。
我忙伸手扶他,外祖父?
没了、没了……是真品……他双目无神的看着桌子上,我带来那只精致的金星紫檀木盒子,看着盒子里的祖母绿耳坠,他脸色变得比那宝石还绿,祸患啊……
看他这反映,这对耳坠真是我娘的没错,而且一直是外祖父代为保管的。为何它会出现在当铺?并且出现的时机那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