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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劝他别吃酒了,也许是酒的原因让他胡说八道。多少人喝多了酒,就信口开河。
他不理睬我,继续说:“来深圳还不算是逃避——比来深圳更早——我高中毕业考外地大学,就是为了逃避。大学毕业了也不回家——都是为了逃避。”
他几乎有些口齿不清了,但是我已经听清楚,他来深圳是为了逃避后妈。
“我不停地在逃避,不停地逃避。”他吃了一口红烧肉,满嘴油鼓鼓的,放下筷子说。
他的话让我暗暗震惊,看着他痛苦的眼睛里噙着泪花,我情不自禁也被感染。
“忘掉它吧。”我轻轻说。
“忘掉谁?”他没听懂似的。
“它。——忘掉这件事情。”
“人是活的,怎么可能忘掉呢。你懂不懂?”他艰难地说。
我想了想,说:“也许,你该去找个女孩恋爱?”
“找谁?”他茫然地说。
“谁都可以。是个女的就行。”
“女的就行?”
“当然了,也许得你喜欢才行。”我小心地说,免得他又骂我。
“这、这才像人话。”
现在,不要说梦想了,也不要说理想了。现在,我才知道,其实我们都很可怜地活着。我为什么来深圳?我没有告诉唐爱国我来深圳的真实原因。事实上,我是因为我在北京的女友黛黛不幸溺水死亡,我才下决心从遥远的北方来到深圳的。忘记是谁说的,要想改变一个恋人对你的影响,唯一的办法就是用足够的时间忘记他(她)。这很残酷。扪心自问,我能够忘记黛黛吗?正如唐爱国不能忘记他的后妈一样,我当然无法忘记黛黛曾经的存在,虽然她已不在人世。
我与陈旎的关系,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发生的。说起来,这样的爱情有些悲伤和残缺。可是那时的我,特别需要感情的慰藉。与唐爱国惺惺相惜,是渴望友情的温暖。可是爱情呢?爱情在哪里呢?我们的人生,在某个阶段,是不是特别需要爱情的滋润?在人的某一个特定的生命阶段,是不是需要新鲜的养料填充生命的空间?这样才能保持生命的旺盛成长啊。
应该说,就是在此时,我想起了陈旎。是的,不独唐爱国需要爱情,我也需要得很。在特定的时刻,在强烈的憧憬中,在情欲的驱动下,我毅然决定要去追求陈旎。这个念头一旦诞生,我这么个人好像随即也变得胆大起来。曾记否?陈旎给我留过她的电话号码呢。对了,打电话给她吧。既然她愿意将电话号码留给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去找她?二话不说,我拿起手机便给她打电话。
然而,令我沮丧的是,她的电话一直关机。第二天,我继续打。第三天,我还打。连续几天,她的电话都是关机。难道空姐真的一直待在飞机上?为什么她的电话总不开机?是她喜欢关机,还是丢失了电话?